民国初年,归德府县知事孙金章,勤政爱民,廉洁奉公。因为他出生在麻地里,母亲给他取乳名“麻子”,所以人们都恭敬地称他“麻青天”。

腊月里,临近旧历年的一天,孙金章带着贴身侍从秋勇,从县衙后门出来,到街上暗察民情。快晌午时,他来到城隍庙街,街上冷冷清清,没有动静。忽然,从前面传来“呜呜”的哭声,抬头一看,城隍庙门口石狮子前,站着一个哭泣的小孩儿,石狮子脖子上套根麻绳。看样子小孩儿要上吊寻死。俩人紧走几步,急忙拦住。孙金章亲切地说:“你小小年纪竟寻短见,有什么伤心之事?”

小孩儿哭着,看这一老一少都是穷苦人打扮,便说:“大爷,你问也没用……”孙金章看出了小孩儿的意思,笑着说:“你看我是穷人,帮不了你是吧?可我岁数大,经历多,再说,俺爷俩总比你一个人强。”

小孩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用烂油袖子擦擦眼泪说:“大爷,我叫徐油郎,就在这城里杨隅首油铺住。俺爹磨油出名。给人家换油,本来二斤芝麻换十五两香油,可是南门柴大官人,拿来五百斤湿芝麻,非要一斤芝麻换一斤油不中。俺爹被逼死了。家里只剩我和俺娘两个。俺舅看俺家实在没法过,就帮俺磨了一桶油,让俺娘俩好好过日子。今天油卖得快,半清早就卖完了。刚才我把钱放到油桶里,想解手,就把油桶塞到石狮子肚皮下。一会儿功夫,不知哪个狠心贼把三百个铜钱都偷走了。钱丢了,油没了,我和俺娘咋过呀,呜呜呜……”

孙金章听了小孩儿的哭诉,和颜悦色地安慰道:“孩子,不要啼哭,咱要想办法找钱,抓住小偷呀!”油郎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要找到钱,我给你磕响头!”

孙金章把小孩儿扶起,绕着石狮子仔细看了一遍。只见这尊石狮子有一人多高,左爪子下按一绣球,油桶就卡在肚皮下面。孙金章叫秋勇把油桶拿出来。石狮子的肚皮上、爪子上、腿上擦的都是油渍。他看罢现场,已经想好了抓小偷的办法。于是,就把秋勇叫到一边,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然后说:“你先到杨隅首油铺,给油郎娘说一声,不要让她着急……”小油郎一听要先给娘说,心里害怕,“扑通”一声又跪地上。孙金章说:“不要怕,您娘不会责怪你的,咱俩先在这庙附近找……”随即向秋勇使了个眼色。秋勇心灵,一点就破,说声“是”,领命而去。

不一会,就听“咣咣咣”一阵锣响。“父老兄弟听真,县知事在城隍庙审石狮子,准许黎民百姓旁观听审,大家去看呀!……”

小孩儿一听县知事要来城隍庙,着实害怕,催着快走,孙金章拉住他说:“县知事审石狮子,咱也看看稀罕。”

街上的百姓听说县知事公审石狮子,都感到新奇,一时间,人流把个城隍庙挤得水泄不通。就是不见县太爷的影子。这时,正东鸣锣开道,三班衙役,衣帽整齐,来到孙金章跟前,打开轿帘,取出中山服,请太爷更衣。小孩儿一看,惊呆了,啊!这就是县太爷“麻青天”呀!连忙叩头。孙金章放眼一望,估计街上的人来的差不多了,就说:“今天本县在此审石狮子,来观看的黎民百姓,不准高声喧哗,审问毕不准擅自走开,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庙门前摆一桌一椅,为临时公案。县知事满面怒容,喝令把石狮子绑了。只见差人用法绳把石狮子左盘右捆,绑了个结实。

孙金章问道:“石狮子听着,今天清早,小孩儿徐油郎把油桶放你肚皮下,他去解手回来,桶内铜钱不见了,到底是谁偷走,你是亲眼见到的,应从实招来。如有半句虚假,本县要判你个包庇盗贼之罪!”

这时徐油郎暗暗发愁了:“咳,青天大老爷,我以为你有什么好法帮我找到丢的钱,原来就审这个石狮子呀!您恁糊涂啊,石狮子会说话吗?就是活狮子也不会说话呀!”抬头一看,师爷站在石狮子旁边,煞有介事,正侧耳静听,石狮子一言不发。孙金章假装生气,拍着公案,大声喝道:“好个刁顽石狮,本县问你,竟敢不语,重打一百大板!”

“是!”众差人举起大板,“劈劈啪啪”打起来,一百板打完后,孙金章又问:“招也不招?”

石狮子还是默默无言。县知事大怒:“想你石狮定是受贿得了好处,才依仗性刁皮厚,守口如瓶,不用大刑是不会招的!快取大铁锤,给我狠咂,看它招也不招!”

差人们立即找来铁锤,举手要砸,有人再也憋不住,“吃吃”地笑出声来。

孙金章听到笑声,立即大怒:“大胆放肆,本县晓喻在先,不准喧哗。现在竟有人目无法纪,在此哂笑,本应严惩,念是初犯,罚今天旁观的每人铜钱一文,帮助徐油郎做生意本钱。本县今天审问就此结束,每人交一文铜钱,即可离去。”

这时,只见秋勇端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水盆。师爷组织人们十个一排,自东向西有秩序地向盆里丢钱。孙金章在一旁看着盆内,眼看旁观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只见一个三角眼,糟鼻子,耗子胡子,三十多岁的人,神色不定地来到公案前,从口袋里慢吞吞地掏出一文钱,向水中投去。说也怪,只见此钱下水后,水面立即漂出一些油渍,县知事立即大喊一声:“拿下!”差人们随声把他锁了起来。刚交罢钱的百姓,听说麻青天突然下令拿下赌棍尤老三,立即又返回准备看个明白。

尤老三跪在公案前:“我叫尤老三,就住本街,靠帮闲打杂糊口。”“可曾帮过油坊?”

“不曾!”

“可曾卖过油?”

“不曾!”

县知事已十拿九稳,又问:“你知罪否?本县为何拿你?”

尤老三胆战心惊地说:“小人不知。”

“大胆赖皮,你偷了徐油郎的钱,还不快快招来!竟敢在此假装糊涂!”

尤老三见知事道出真情,暗暗吃惊,但还是硬着嘴连呼“冤枉”!

县知事见尤老三不肯招认,就问:”你哪里来的带油的钱?本县已查明,归德府固然不小,卖油者也非几家,但将钱装入油桶之内者并无他人,只有徐油郎一个。铜钱放入油桶之内,才带油渍,你的钱一丢下水就漂上一层油来,是何道理?徐油郎的钱不是你偷的又是何人?来人,给我搜查身上!”

“是!”过来俩差人,在尤老三身上搜,立即从口袋里搜出油腻腻的铜钱二百八十九文。

尤老三再也无法遮掩,就把真相一五一十招了。

县知事念他能据实招认,从轻发落,重打四十大板,便放了。县知事又叫过徐油郎安慰道:“你的钱已找到,三百文尤老三花了十文,我已打过了,还有二百九十文你拿回去,另外念你母子困难,本县把盆内铜钱全部赏你,回去好好孝敬母亲,作个勤劳正直之人,方不负本县期望”。

徐油郎接过钱,热泪盈眶,连叩十几个响头,挑起油桶千感万谢地走了。在场群众无不拍手叫好,齐呼“麻青天!”

搜集整理:陈大顺,女,70岁,退休教师

编   辑:彭蕾宋锴排   版:彭蕾初   审:李先霞终   审:王纲投稿邮箱:sqqyg

.

欢迎转载,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shangqiuzx.com/sqlt/88340.html
------分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