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固与《汉书》

班固(32年-92年),字孟坚,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东汉著名史学家、文学家。

班固出身儒学世家,其父班彪、伯父班嗣,皆为当时著名学者。在父祖的熏陶下,班固九岁即能属文,诵诗赋,十六岁入太学,博览群书,于儒家经典及历史无不精通。

建武三十年(54年),班彪过世,班固从京城迁回老家居住,开始在班彪《史记后传》的基础上,撰写《汉书》,前后历时二十余年,于建初中基本修成。

汉和帝永元元年(89年),大将军窦宪率军北伐匈奴,班固随军出征,任中护军,行中郎将,参议军机大事,大败北单于后撰下著名的《封燕然山铭》。后窦宪因擅权被杀,班固受株连,死于狱中,时年六十一岁。

班固一生著述颇丰。作为史学家,《汉书》是继《史记》之后中国古代又一部重要史书,"前四史"之一;作为辞赋家,班固是"汉赋四大家"之一,《两都赋》开创了京都赋的范例,列入《文选》第一篇;同时,班固还是经学理论家,他编辑撰成的《白虎通义》,集当时经学之大成,使谶纬神学理论化、法典化。

个人经历洛阳求学

班固自幼接受儒学世家的良好教育和熏陶,加之班固聪明好学,9岁就能写文章、诵诗赋了。当时,父亲班彪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学者,好多人都前来拜他为师或与他探讨学问,受父亲朋友辈学者的影响,班固开阔了眼界,学业大有长进。后来,父亲有意续写《史记后传》,开始阅读大量汉朝典籍。

在父亲的影响下,班固也开始留意汉事。这时,班固著名的思想家王充正值青春年华,从会稽老家来到京城洛阳游学,他景仰班彪在学术上的高深造诣,也前来拜班彪为师,虚心求教。

王充对于班彪的著史事业充满敬意,称赞班彪的著述可与太史公、扬雄媲美。由于他经常到老师家中请教,与年纪比他小五岁的班固逐渐熟悉起来,并对少年班固的才能和志向欣赏备至。

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的一天,王充又来向老师请教,恰好班固也在客厅里,并对他们谈论汉事不时插上一二句颇具见识的话语,王充听后十分惊奇,不禁抚摸着班固的后背,对老师说:“此儿必记汉事”,认为班固将来必定会完成撰著汉代历史的重任!

随着年龄的增长,班固开始不满足于儒学世家的家庭教育。为了进一步深造,班固于16岁时进入洛阳太学学习,在这里,他用功苦学,贯通各种经书典籍,不论儒家或其他百家学说,都能深入钻研,同时注重见识,并不拘守一师之说,不停留在字音字义、枝枝节节的注解上,而是要求贯通经籍的大义。

这是他日后能够成长为一代良史的极重要条件。在这里,班固结识了崔胭、李育、傅毅等一批同学。由于班固性格宽容随和,平易近人,不因为自己才能出众而骄傲,所以得到了同学及士林的交口称赞。到班彪死时,班固虽然年仅23岁,但已具备颇高的文化修养和著述能力。

私撰《汉书》

由于父亲去世后生计困难,班固只好从京城迁回扶风安陵老家居住。从京城官宦之家一下子降到乡里平民的地位,这对上进心很强的班固是一沉重打击。但他毫不气馁,立志继承父亲未竞之业的决心并没有改变。

班固认为,父亲已经撰成《史记后传》的部分,内容还不够详备,布局也尚待改进;没有撰成的部分,需要重新续写。于是他在父亲已成《史记后传》的基础上,利用家藏的丰富图书,正式开始了撰写《汉书》的生涯。

永平五年(公元62年),正当班固全力以赴地撰写《汉书》的时候,有人告发班固“私修国史”,于是,班固被捕关进了京兆监狱,书稿也被官府查抄。当时,不仅“私修国史”是被严格禁止的,甚至“国史”一般也不能为个人所拥有。汉元帝时东平王刘宇上书求赐《太史公书》被拒绝之事,即可证明。

班固虽是外戚后代、儒学世家子弟,但他本身却连个官阶很低的郎官都不是,却如此大胆,敢于私修国史,岂不是触犯了朝廷大禁!前不久,扶风郡有一个叫苏朗的人被人告发伪造图谶,被捕入狱后,很快就被处死。

面对这种形势,班家老小十分紧张,害怕班固凶多吉少。班固的弟弟班超为了营救哥哥,立即骑上快马从扶风安陵老家急驰京城洛阳,他要向汉明帝上书申诉,为哥哥雪除冤枉。

班固被告“私修国史”,身陷囹圄,不知将被如何处置,更为老母和家人的安全担心。但他明白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罪”。他立志著史,不仅是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而且也是要远接从司马迁、刘向、扬雄以来修史的传统,更是为了宣扬“汉德”。

西汉一代余年,有过赫赫功业,也有过许多弊政,其中治乱兴衰,使人慨叹,给人启发,写出一部“汉史”,正是当今学者的责任。何况王莽灭亡至今已40年了,再不及时撰成史书,后人所能获得的史料岂不更少!所以他才拿起笔来,立志完成父亲未竞之业。不料遭人诬告,如果此番不明不白地被处死,那么父子两代人的心血岂不尽付东流!为此,班固忧愤交加,心痛欲裂。

班超策马穿华阴、过潼关,赶到洛阳上疏为班固申冤,引起汉明帝对这一案件的重视,特旨召见班超核实情况。班超将父兄两代人几十年修史的辛劳以及宣扬“汉德”的意向全部告诉了汉明帝。

这时,扶风郡守也把在班固家中查抄的书稿送至京师。明帝读了书稿,对班固的才华感到惊异,称赞他所写的书稿确是一部奇作,下令立即释放,并加以劝慰。明帝赞赏班固的志向,器重他的才能,立即召他到京都皇家校书部供职,拜为“兰台令史”。

受诏修史

班固被拜为“兰台令史”,最初受任与前睢阳县令陈宗、长陵县令尹敏、司隶从事孟异等人,共同编撰东汉光武帝的事迹《世祖本纪》。班固与陈宗等同心协力,很快就完成了《世祖本纪》的修撰,得到了明帝的赞扬。由于班固在编撰《世祖本纪》过程中的出色努力,又被晋升为“郎”官,负责整理校雠皇家图书。郎官是汉代进身的开始,班固的职务是校书,故称“校书郎”。

他继续修撰光武一朝的史事,又撰成东汉功臣、平林、新市起义军和公孙述的事迹,共成列传、载记28篇。这样,有关光武一朝的记载大体齐备。《东观汉纪》是东汉皇朝的当代史,自明帝以后,章帝、安帝、桓帝、灵帝、献帝历朝都有续修,班固则是在它的创始《汉书》时期作出了重要贡献,开了一个好头。

班固被召到京师以后,弟班超与母亲也随至洛阳,因“家贫”,班超“常为官慵书以供养”。班固被汉明帝任命为郎官之后,官阶虽低,但与明帝见面的机会增多了,加以班固文才显露,逐渐得到汉明帝的宠爱。

时间一长,明帝也关心地问起他的家庭生活,有一天,汉明帝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赶到洛阳阙下为救班固冒险上疏的班超,便问班固:“卿弟安在?”班固回答说:“为官写书,受直以养老母”。明帝非常欣赏班超的勇气和辩才,觉得他未得任用实在可惜,便授班超为“兰台令史”。

这期间,班固的职务虽低,却使班固得到较为安定的生活,更为重要的是,使他有条件接触并利用皇家丰富的藏书,这就为他日后完成《汉书》提供了重要条件。

班固在撰写光武一朝君臣事迹期间,显露出卓越的才华,得到汉明帝的赏识。汉明帝鉴于班固具有独力修撰汉史的宏愿,也希望通过班固进一步宣扬“汉德”,特下诏,让他继续完成所著史书。班固从私撰《汉书》到受诏修史,是一个重大转折,对于《汉书》的完成是一个有力的推动。

从此,班固不仅有了比较稳定的生活,有皇家图书可资利用,而且有了明帝的这一旨意,使他著史的合法性得到确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由于具备了这些条件,班固开始全身一地投撰史的事业之中,撰史进度大大加快。

撰集《白虎通义》

班固48岁那年(建初四年,公元79年)十一月,东汉朝廷有一件大事。议郎杨终上奏说:“方今天下少事,学者得成其业,而章句之徒,破坏大体。宜如石渠故事,永为世则。”指出,当时由于经学流派的繁衍,解经歧异很大,影响经学的传播和发展,因此,杨终建议应该像西汉宣帝召集石渠阁会议那样,召集有权威的学者来讲论五经,裁定经义。

章帝采纳了这个建议,下诏“太常、将、大夫、博《白虎通义》士、议郎、郎官及诸生、诸儒会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使五官中郎将魏应承制问,侍中淳于恭奏,帝亲称制临决,如效宣甘露石渠故事。”出席会议的有班固,博士赵博、李育,议郎杨终,郎官贾逵,鲁阳侯丁鸿,广平王刘羡,还有太常楼望、少府成封、屯骑校尉桓郁等,会议历时一个多月才结束。

杨终在会议前因事入狱,由班固和赵博、贾逵等人上书,提出:杨终深晓《春秋》,学问渊博,请求章帝赦他出席参加会议。杨终自己又上书申冤,即日被允许交上一笔赎金,出狱与会。班固以史官身份出席会议,并兼记录。会后他按章帝的旨意,将会议记录整理成《白虎通义》一书。

《白虎通义》一书内容十分庞杂,主要是“以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对西汉董仲舒以后的今文经学书》卷40《班固传》:“天子会诸儒讲论五经,作《虎通德论》,令固撰集其书。”则这次会议的原始记录为《白虎通德论》,再经班固整理成《白虎通义》(即《白虎通》)。

《白虎通德论》后来亡佚。又,《后汉书》卷79《儒林列传》记载说:“建初中,大会诸儒于白虎观,考详同异,连月乃罢,肃宗亲临称制,如石渠故事,顾命由臣,薯为诵叟”和哀、平以降的谶纬之学所宣扬的君权神授、天人感应论、先验情性论等进行了修补和总结,并对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国家制度、军队刑罚、礼仪规章、人伦关系以及耕桑商贾等进行了系统规定,具有国家宪章和神学法典的意义”,被视为宣扬谶纬神学的典型著作。

北征匈奴

班固“潜精研思”25年,撰成《汉书》,但由于《汉书》长期未能脱稿,没有产生广泛的社会影响。班固主要是在默默无一闻中生活,如果说有一些影响的话,就是曾得到皇帝和部分士人的赏识,然而也不过是做了个兰台令史、校书郎、玄武司马之类的小官。他看到那些才能不如自己的人,班固纷纷从政,获得进身之阶,风光一时,真有些不甘心。

因此,班固也在等待时机,以求建功立业。在当时,建立军功是实现这一愿望的最好途径,而班氏家族向来有与边疆事务打交道的经验,于是,班固也想通过边境立功,获取功名,以便施展才能。

和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班固年届58岁,因遭母丧,辞官守孝在家,得知窦宪被任命为将军,率大军攻伐匈奴的消息,便决定投附窦宪,随大军去北攻匈奴。

光武帝时,窦融名列“云台二十八将”之一,成为显赫的功臣权贵之家。又历明、章二世,窦氏势力更加兴盛。班固求进心切,利用班、窦两家同乡、世交的关系,决定投附窦氏家族。但他未能觉察,这时的窦氏专横跋扈,已成了朝廷的危险势力。

章帝初年,窦融的曾孙女被立为皇后,窦宪依靠身为皇后之兄的关系,很快升为虎贲中郎将,随着权力的增长,他更加不可一世,随便霸占别人的财产,无恶不作。

窦宪不但欺负一般的老百姓,甚至敢于欺负皇帝的姑母。皇帝姑母叫沁水公主,在洛阳拥有一座好园田,窦宪利用权势贱价夺取过来,公主迫于他的气焰,不敢同他计较。

有一天,章帝乘车出行,经过沁水公主园田,高兴地告诉窦宪这是沁水公主的园田。窦宪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事后章帝终于发觉沁水公主园田被窦宪侵占,怒不可遏,召来窦宪斥责道:你的手段骇人听闻,竟敢欺负到皇姑头上来了,明明是你已经霸占了公主的园田,还学赵高的样子,“指鹿为马!”“今贵主尚见枉夺,何况小人哉!”正告窦宪说“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要他“深思前过”,痛改前非。窦宪自知闯了大祸,求窦皇后说情,最后退出公主园田,暂时了事。

(公元88年),章帝卒,和帝即位,年仅10岁,窦太后临朝。窦宪成了国舅老爷,很快即被起用为侍中,控制大权。他的弟弟窦笃被任为虎贲中郎将,窦景、窦壤被任为中常侍,兄弟叔侄“皆在亲要之地”。凡窦宪本人的意旨,在外授意早有名望的旧臣写奏书,在内由他向太后陈述,“事无不从”。

窦宪专横跋扈,无视朝廷法律,随意杀人。齐殇王的儿子刘畅,因章帝丧事来朝吊问,乘机讨好了窦太后,得到一个宫内职位。窦宪怕刘畅受宠,妨碍他专擅朝政,竞派人将他刺杀。后来,事情暴露,窦宪被关在宫内,等候治罪。

这下窦宪着了慌,请求率军北征匈奴以赎死罪。当时正逢南匈奴请兵攻伐北匈奴,朝廷便拜窦宪为车骑将军,率大军出塞。窦宪北征匈奴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出现的。班固不知其中内情,随军出发,任中护军,参与军中谋议。

大军从朔方三路北袭,窦宪遣各部将及匈奴左谷蠡王等,率精骑万余,在稽落山(今蒙古达兰札达加德西北)大破北匈奴军队。窦宪与副将等登上远离边塞三千余里的燕然山(蒙古杭爱山脉),由班固撰写《封燕然山铭》文,刻石纪功。班固还撰有《窦将军北征颂》一文,对窦宪北征匈奴大加歌颂。窦宪班师后出镇凉州。

第二年,北匈奴单于因大败之后势力衰弱,派亲王向窦宪通报希望觐见东汉皇帝,请求派使者前来迎接。窦宪上奏,派遣班固以中护军兼代中郎将职务,与司马梁讽一起,带领数百人骑马出居延塞(今甘肃额齐纳旗)迎接,正遇上南匈奴出兵打败北匈奴,班固一行到达私渠海(在稽落山西北),获知北匈奴已遁走而折回。永元三年(公元91年),窦宪派部将出兵北击,此后北匈奴向西远徙,东汉最后解除了匈奴的威胁。

含冤被害

班固从窦宪北征匈奴以后,进入窦宪幕府。此时的窦宪,因为平匈奴有功,威名大盛,心腹众多,官员进退都由他一人决定,朝臣震慑,望风希旨。尚书仆射郑寿、班固乐恢由于招致他的不满,被迫相继自杀。

窦宪的三个弟弟又把持着卫尉、执金吾、光禄勋的要职,窦氏家族还有十几人任城门校尉、将作大匠、少府等。他们在京城无法无天,奴仆肆意强夺民财,侵害百姓,抢夺民女。街市上的店铺害怕窦氏,看到他们,都像逃避强盗一样,紧锁店门,躲避起来。他们大权在握,仍不满足,又想杀死皇帝,夺取最高权力。

永元四年(公元92年),窦宪的爪牙邓叠、女婿郭举等阴谋在宫中杀死和帝。和帝觉察到他们的阴谋,事先与中常侍郑众定计,把邓叠、郭举等收捕斩首,并将窦宪等人革职,送回封地,窦宪等被迫自杀。

班固本来与窦宪案件毫无关系,但在封建时代,一人有罪,株连甚广,班固因与窦宪关系密切而被免职,以后又被冤枉逮入监狱。当时的洛阳令种兢对班固一家怀有私仇。

因为班固平常对子弟管教不严,有的子弟不守法纪,地方官吏感到头痛。曾有一次,种兢出行,班固的家奴因喝醉酒冲撞了他的车骑,种兢手下官吏对他推搡训斥,家奴迷迷糊糊,口出恶言,种兢大怒,可是畏惧窦宪威势,不敢发作,从此怀恨在心。

窦宪案发后,以前窦家的宾客一一被逮捕拷问,种兢借机报复,将班固关进监狱。在狱吏的拷打折磨下,这位对中国文化史作出杰出贡献的人物竟冤死狱中,卒年61岁。事后,和帝曾下诏谴责种兢公报私仇的恶劣做法,并将害死班固的狱吏处死抵罪。

个人成就

开创正史地理志的先例

在正史中专列《地理志》是从班固的《汉书·地理志》开始的。班固生活的时代是汉朝已建立了多年之际,王朝空前统一和强盛,经济发达,版图辽阔,陆海交通发达。

地理知识的积累远非《山经》和《禹贡》时代可比,社会生活和管理对地理知识的需要也空前迫切。地理撰述不再近则凭证实,远则凭传闻,而是国家掌握的各地方当局的直接见闻,乃至相当准确的测绘和统计了。

记录大量实际地理资料的地理著作的出现虽是那个时代的要求,但是,在正史中专列《地理志》却是班固对后世的重大贡献。封建时代,一般的地理著作很难流传到今天,但正史中的《地理志》,在后世王朝的保护下,较易流传下来。

班固在正史中专列《地理志》的作法,被后世大部分正史及大量的地方志所遵奉。这样就为我们今天保留了丰富的地理资料,为研究中国古代地理学史及封建时代的社会、文化史提供了重要条件。班固对正史《地理志》的开创之功不可忽视。

开创政区地理志的体例

班固《汉书·地理志》的结构内容共分三部分:卷首(从“昔在黄帝”至“下及战国、秦、汉焉”)全录《禹贡》和《周礼·职方》这两篇,并依汉代语言作了文字上的修改;卷末(从“凡民函五常之性”至卷终)辑录了以《史记·货殖列传》为基础的刘向《域分》和朱赣《风俗》;正文(从“京兆尹”至“汉极盛矣”)主要写西汉政区,以郡为纲,以县为目,详述西汉地理概况。

这部分是以汉平帝元始二年(公元2年)的全国疆域、行政区划为基础,叙述了个郡国及所辖县(县,相当县的道29,侯国)的建置沿革、户口统计、山川泽薮、水利设施、古迹名胜、要邑关隘、物产、工矿、垦地等内容,篇幅占了《汉书·地理志》的三分之二。

正文这种以疆域政区为框架,将西汉一代各种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现象分系于相关的政区之下,从政区角度来了解各种地理现象的分布及其相互关系的编写体例,可以称之为政区地理志。

这种体例创自班固,表现了他以人文地理为中心的新地理观。班固以前的地理著作,如《山海经》《职方》等,一般都以山川为主体,将地理现象分列于作者所拟定的地理区域中,而不注重疆域政区的现实情况。《禹贡》虽然有了地域观念,以山川的自然界线来划分九州,分州叙述各地的地理。但“九州”仅是个理想的制度,并没有实现过。

所以《禹贡》还不是以疆域、政区为主体、为纲领的地理著作。班固之所以形成以人文地理为中心的新地理观,除了他本人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他生活在东汉这个具体的历史时代。

我国行政区划起始于春秋战国之际,但尚未有统一四海的封建国家出现。随后的秦代虽然一统天下,但历时很短。自汉朝建立到班固生活的东汉,已经有了多年长期稳定的历史,在疆域广袤的封建大帝国内,建置并完善了一套郡(王国)—县(邑、道、侯国)二级行政区划。

长期实施的社会制度,促成了新地理观念的产生。班固的这种新地理观随着大一统观念的加强,随着重人文、轻自然、强调天人合一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巩固而一起被长期继承下去。不但各正史地理志都以《汉书·地理志》为蓝本,而且自唐《元和郡县志》以下的历代全国地理总志也无不仿效其体例。

班固的地理观及其《汉书·地理志》模对中国古代地理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一方面是为我国保留了一大批极有价值的人文地理资料,另一方面也妨碍了自然地理观念的发展。直到明末《徐霞客游记》问世之前,我国始终缺乏对自然地理现象进行科学描述和研究的专著,

至多只有记录自然地理现象分布和简单描述的作品,往往还是像《水经注》那样以人文地理资料的记录为主。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班固的地理观及其《汉书·地理志》模式的影响不能不说是其重要原因之一。

开沿革地理之始

班固不仅在《汉书·地理志》中首创了政区地理志的模式,同时也完成了首例沿革地理著作。《汉书》虽然是西汉一朝的断代史,但《汉书·地理志》记述的内容超出西汉一朝。它“因先王之迹既远,地名又数改易,是以采获旧闻,考迹诗书,推表山川,以缀《禹贡》、《周官》、《春秋》春秋,下及战国、秦、汉”。

它是一部西汉的地理著作,又涉及到各郡国的古代历史、政区沿革等。比如,卷首写汉前历代疆域沿革,除全录《禹贡》、《职方》两篇外,班固还在《禹贡》前增以黄帝至大禹、《禹贡》与《职方》间加以大禹至周、《职方》后缀以周至秦汉的简略沿革,保持了汉以前区域沿革的连续性。

又比如,卷末辑录了刘向的《域分》和朱赣的《风俗》,分述以秦、魏、周、韩、郑、陈、赵、燕、齐、鲁、宋、卫、楚、吴、粤(越)等故国划分的各地区概况,其中沿革是重要内容之一。

再比如,班固在正文中于政区地理的框架中纳入其他门类的地理现象,将其分系于各有关的郡国和县道之下,并主要采取注的形式叙述各郡国从秦代到王莽时的建置沿革。县一级政区并载明王莽的改名。

班固在《汉书·地理志》中注重地理沿革的做法被以后的正史地理志、全国地理总志和大量的地方志所沿用,使后世的沿革地理著作成为中国古代地理学的重要部分。

记录大量地理资料

班固的《汉书》是我国西汉的断代史,其中记载了当时大量的自然和人文地理资料,尤其集中在其中的《地理志》以及《沟洫志》和《西域列传》等篇目中。

例如,仅《汉书·地理志》的正文中就记载川渠个,泽薮59个,描述了全国多条水道的源头、流向、归宿和长度,是《水经注》出现以前内容最丰富的水文地理著作。

正文中还记载有个重要山岳和处工矿物产位置分布情况;有屯田的记录;有水利渠道的建设;有各郡国及首都长安、少数重要郡国治所及县的户数和人口数统计资料个,是我国最早的人口分布记录,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完善的人口统计资料。

书中有陵邑、祖宗庙、神祠的分布;有具有历史意义的古国、古城及其他古迹记录;有重要的关、塞、亭、障的分布以及通塞外道路的内容等。

总之,《汉书》中所记载的自然地理、经济地理、人口地理、文化地理、军事交通地理等内容为今天研究汉代的社会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保存边疆地理资料

班固的《汉书》在《地理志》《西域列传》等篇中记载了大量的边疆地理资料。西汉是我国历史上最强盛的王朝之一,幅员辽阔,交通、文化、经济发达。经过武帝时张骞的几次出使西域和汉军的几次出征,开通了丝绸之路;经过张骞等人的“通西南夷”,对当时西南地区有了一定了解。

此外,西汉时对东南沿海、南海及印度洋的地理也有一定认识。这些在《汉书》中有丰富的记载。如《汉书·地理志》最早记载了一条从今徐闻西出发到印度南部和斯里兰卡的航海线,对沿途各地的地理现象做了记录。

又如,《汉书·严助传》记载淮南王说闽越(即福建)的情况是“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数寸,而间独数百千里,阻险林丛弗能尽著。视之若易,行之甚难”。

再如,《汉书·匈奴传》记载汉元帝时候应上书说:匈奴“外有阴山,东西千余里,草木茂盛,多禽兽”。又说:“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这些描述蒙古高原的内容说明汉代人们对边疆地理已有相当程度的认识,给我们今天留下了丰富的研究材料。

班固是我国东汉著名的学者,《汉书》中有关地理方面的记述是他根据档册进行抄录、编纂而成的,特别是《地理志》博采西汉以前的地理著作汇为一篇。著书的宗旨是“追述功德”、表彰汉朝使之“扬名于后世”,同时为当时行政管理服务。

因此,地理的内容以政区沿革地理为框架,自然地理内容排在其次。这样以人文地理为主的地理观与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一致,《汉书·地理志》的模式容易被后世的正史地理志、全国总志、地方志仿效,从而对中国古代地理学的发展产生很大影响。

班固所开创的《汉书·地理志》模式对后世沿革地理的蓬勃发展起了促进作用,但也阻碍了自然地理的进步;它记录了大量的人文和自然地理资料,但也阻碍了理论的发展,特别是自然地理学理论的发展。从《汉书·地理志》的内容来说,它是从事中国疆域政区沿革研究的基础,是研究我国疆域地理必读的书,是研究汉代地理必读的书。

总之,班固在沿革地理学的开创和地理资料的保存方面都是卓有成就的,他是中国封建社会颇有影响的历史地理学家。

文学贡献

他的《汉书》是我国第一 部断代史,为后世封建王朝官修正史的楷模(对此将有专章介绍)。作为赋家,他的创作活动主要表现在身体力行地提倡散体大赋上。班固有浓厚的忠于皇室的正统思想。

根据明帝批评司马迁《史记》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表彰司马相如颂述功德,忠臣效也。至是贤迁远矣的诏令(见《文选·典引序》),他不仅在《离骚序》中,一反自西汉刘安《离骚传》以来对屈原的高度评价,指责屈原露才扬己,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对不容,沉江而死,亦贬洁狂狷景行之士,

而且在《两都赋序》中,与扬雄论赋截然相反,对以司马相如为首的西汉大赋从为封建王朝兴废继绝,润色鸿业的角度,给予了毫无保留的全面肯定,将其与儒家至高无上的经典《诗经》相提并论,赞其雍容揄扬,著于后嗣,抑亦《雅》、《颂》之亚也。炳焉与三代同风,认为斯事虽细,然先臣之旧式,国家之遗美,不可缺也.正是在这种思想理论的支配下,他在明帝永平年间创作了著名的《两都赋》。

《两都赋》在结体与手法上完全仿效司马相如《子虚赋》。《子虚赋》分《子虚》、《上林》两部分,《两都赋》则分《西都》、《东都》;《子虚赋》虚拟亡是公针对楚之子虚、齐之乌有先生互相炫耀,而明天子之义,《两都赋》由虚拟东都主人针对西都宾赞扬长安,望朝廷西顾,而盛称洛邑制度,以折西宾淫侈之论;

《子虚赋》前后两部分转接用亡是公听然而笑曰,《两都赋》则用东都主人喟然而叹曰.两相比较,如出一辙,在总体风格上缺乏艺术创新,未能越出西汉藩篱,不过是以超过《子虚赋》近一千二百字的篇幅,更加典丽宏大而已。

至于相如《子虚赋》针对当时诸侯曾割据谋叛,而维护皇朝统一,且就帝王淫侈,尽管委婉,毕竟有所讽谏,而扬雄《长扬赋》,讽谕之旨则更为自觉;但班固《两都赋》选材不过是涉及都长安、洛阳,哪个更有利王朝统治,中心思想则只在宣上德而尽忠孝,从内涵意义而言,又似不如了。

然而班固毕竟天资聪颖,年九岁,能属文诵诗赋,及长,遂博贯载籍,九流百家之言,无不穷究(《后汉书》本传),学识渊深,有精湛的艺术修养,写作文章,独具风范。《后汉书·班固传赞》评道:(班)固文赡而事详。若固之序事,不激诡,不抑抗,赡而不秽,详而有体,使读之者娓娓而不厌,信哉其能成名也。这种特色在《两都赋》中,也有明显的表现。

首先,《两都赋》所描述的具体内容,已不再像司马相如那样重在帝王宫苑、游猎,而是借鉴扬雄《蜀都赋》,创造性地发展为京都山河形势、表里布局和雄伟气象,虽然不能全免大赋夸张渲染失实之病,但由于采用了不少实际的历史地理资料,而不显过分虚浮,有真切的现实感。

如对长安城内及郊野的介绍:建金城而万雉,呀周池而成渊,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

若乃观其四郊,浮游近县,则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对郭,邑居相承,下有郑、白之沃,衣食之源,堤封五万,疆埸绮分,沟塍刻镂,原隰龙鳞,决渠降雨,荷臿成云,五谷垂颖,桑麻敷棻。

无论是都城形胜、街市繁华,还是郊野气象、农桑丰硕,都有具体而生动的艺术表现,确实文赡而事详,引人遐想。另外,在语言的运用上,排偶之中,音调和谐,极少奇僻的异体字,明畅顺达,无汉赋常见的臃肿涩滞之弊,又确实使读之者娓娓而不厌。

正因如此,班固赢得了与司马相如、扬雄以及稍后张衡并称汉代四大赋家的盛誉,《两都赋》所开创的京都大赋体制,也直接影响了张衡《二京赋》以及西晋左思《三都赋》的创作,不仅蜚声文坛,而且被萧统《文选》列为第一篇,

刘勰也称其明绚以雅赡,尽管《两都赋》在艺术上取得了相当的成就,历来为士大夫所重,但是总体来看,没有也不可能从根本上革除早已被扬雄针砭的散体大赋自身具有的通弊,从而扭转其衰竭之势。

就赋体文学发展的趋势而言,当大赋已经定型为以穷泰极侈的笔墨达颂圣之旨,即便有讽谕,也不过劝百讽一,而以骚体为代表的抒发内心情怀之赋,正越来越成熟,在显示出强劲的艺术生命力之时,仍要恪守老路,企图重新振兴,毕竟是违反客观规律,逆历史潮流而动,断不会成功。

其实在对待赋体文学的正常发展走向上,班固实际也是自相矛盾的。这不仅表现在其于明帝永平初给辅政的骠骑将军东平王刘苍的奏记中,曾高度评价屈原:屈子之篇,万世归善。

与以后希明帝诏旨诽毁屈原露才扬己大相径庭,并效《离骚》之体,作《幽通赋》述志明意,而且当章帝继位后,因官职未能高升而有怨思时,又效东方朔托古慰志,疏而有辨的《答客难》体,作《答宾戏》,

尽管表面上堂皇地表示自己专笃志于博学,以著述为业,但通过宾之口戏主人所说的今吾子幸游帝王之世,躬带冕之服,浮英华,湛道德,龙虎之文,旧矣。卒不能摅首尾,奋翼鳞,振拔洿涂,跨腾风云,使见之者景骇、闻之者响震,仍能味出其内心不平衡的情绪。

正如范晔《后汉书》本传所道破的:固自以二世才术,位不过郎,作《宾戏》以自通焉。所以虽然成就不能与东方朔独辟蹊径相比,然而还是发泄了隐秘的真情。

代表作品

《明堂诗》、《辟雍诗》、《灵台诗》、《宝鼎诗》、《白雉诗》、《论功歌诗》、《咏史》、《幽通赋》

作品风格班固是东汉前期最著名的辞赋家,著有《两都赋》、《答宾戏》、《幽通赋》等。东汉建都洛阳,“西土耆老,咸怀怨思”(《两都赋序》),仍希望复都长安,而班固持异议,因此作《两都赋》。

赋中以主客问答方式,假托西都宾向东都主人夸说西都长安的关山之险、宫苑之大、物产之盛。东都之人则责备他但知"矜夸馆室,保界河山",而不知大汉开国奠基的根本,更不知光武迁都洛邑、中兴汉室的功绩,于是宣扬光武帝修文德、来远人的教化之盛,最后归于节俭,“以折西宾淫侈之论”。

《两都赋》体制宏大,写法上铺张杨厉,完全模仿司马相如、扬雄之作,是西汉大赋的继续。但在宫室游猎之外,又开拓了写京都的题材,后来张衡写《二京赋》、左思写《三都赋》,都受他的影响。《两都赋》虽也铺采文,但未过分堆砌辞藻,风格比较疏宕。

《幽通赋》为述志之作,表示他守身弘道的志向。写法仿《楚辞》,先述自己家世,后写遇神人预卜吉凶,再写他誓从圣贤的决心。所谓幽通,即因卜筮谋鬼神以通古今之幽微的意思。

另有《答宾戏》,仿东方朔《答客难》、扬雄《解嘲》,表现自己“笃志于儒学,以著述为业”的志趣。此外,他为窦宪出征匈奴纪功而作的《封燕然山铭》,典重华美,历来传诵,并成为常用的典故。

班固在《汉书》和《两都赋序》中表达了自己对辞赋的看法。他认为汉赋源于古诗,是“雅颂之亚”,“炳焉与三代同风”。他不仅肯定汉赋“抒下情而通讽谕”的一面,而县肯定它“宣上德而尽忠孝”的一面,实际上也肯定了汉赋的歌功颂德的内容。

在《离骚序》中,班固对屈原作了不正确的评价,他认为屈原"露才扬己“,虽有”妙才“、”非明智之器“。都表现了他囿于儒家正统思想的局限性。班固另有《咏史诗》,缇萦故事,为完整五言体,虽质木无文,却是最早文人五言诗之一。《隋书·经籍志》有《班固集》17卷。已散佚;明代张溥辑有《班兰台集》。

《汉书》

又称《前汉书》,由我国东汉时期的历史学家东汉班彪、班固、班昭、马续等合著,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二十四史”之一。《汉书》是继《史记》之后我国古代又一部重要史书,与《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并称为“前四史”。

班固鉴于武帝时,司马迁著《史记》,止于武帝太初年间,太初以后便阙而不录。后扬雄、刘歆等虽为缀续,但多鄙俗失真,不足以踵继《史记》,班彪乃发愤继续前史,终作成“后传”(列传)六十五篇。同时班固以班彪所续前史未详,因“以彪所续前史未详,乃潜精研究,欲就其业”,遂本其父所作,潜精研究,续成其书,踵继先人之业。汉书没有世家一体。

班固亦有歌颂汉朝功德之意。《汉书叙传》中,班固曾述其撰书之旨谓:“虽尧舜之盛,必有典谟之篇,然后扬名于后世,冠德于百王”故知班固撰《汉书》以颂汉朝之功德。

详细介绍

《汉书》的语言庄严工整,多用排偶、汉书古字古词,遣辞造句典雅远奥,与《史记》平畅的口语化文字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中国纪史的方式自《汉书》以后,历代都仿照它的体例,纂修了纪传体的断代史。

《汉书》成书于汉和帝时期,前后历时近四十年。班固世代为望族,家多藏书,父班彪为当世儒学大家,“唯圣人之道然后尽心”,采集前史遗事,旁观异闻,作《史记后传》六十五篇。

班固承继父志,“亨笃志于博学,以著述为业”,撰成《汉书》。其书的八表和《天文志》,则由其妹班昭及马续共同续成,故《汉书》前后历经四人之手完成。班昭是“二十四史”中绝无仅有的女作者。

注疏《汉书》者主要有唐朝的颜师古(注)、清朝的王先谦(补注)。

《汉书》开创了我国断代纪传表志体史书,奠定了修正史的编例。史学家章学诚曾在《文史通义》中说过:“迁史不可为定法,固因迁之体,而为一成之义例,遂为后世不桃之宗焉。”历来,“史之良,首推迁、固”,“史风汉”、史班或班马并称,两书各有所长,同为中华史学名著,为治文史者必读之史籍。

《汉书》尤以史料丰富、闻见博洽著称,“整齐一代之书,文赡事详,要非后世史官所能及”。可见,《汉书》在史学史上有重要的价值和地位。

《汉书》开创了“包举一代”的断代史体例。

内容相关

《汉书》为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汉书》的记载,以西汉一朝为主,上起汉高祖元年,下终王莽地皇四年,共年的史事。《汉书》体例上全承袭《史记》,宁波天一阁收藏的《汉书》(明朝刻本)只是改“书”为“志”,把“世家”并入“列传”,全书有十二“纪”、八“表”、十“志”、七十“列传”,凡一百篇,共八十余万言。

到了唐代,颜师古认为《汉书》卷帙繁重,便将篇幅较长者分为上、下卷或上、中、下卷,成为现行本《汉书》一百二十卷。

《汉书》的史料十分丰富翔实,书中所记载的时代与《史记》有交叉,汉武帝中期以前的西汉历史,两书都有记述。《汉书》的这一部分,多用《史记》旧文,但由于作者思想的差异和材料取舍标准不尽相同,移用时也有增删改动。

汉武帝以后的史事,除吸收了班彪遗书和当时十几家读《史记》书的资料外,还采用了大量的诏令、奏议、诗赋、类似起居注的《汉著记》、天文历法书,以及班氏父子的“耳闻”。不少原始史料,班固都是全文录入书中,因此比《史记》更显得有史料价值。

《汉书》中的“纪”共十二篇,是从汉高祖至汉平帝的编年大事记。

虽写法与《史记》略同,但不称“本纪”,如《高帝纪》、《武帝纪》及《平帝纪》等。由于《汉书》始记汉高祖立国元年,故将本在《史记·本纪》的人物,如项羽等,改置入“传”中;又由于东汉不承认王莽建立的政权——新朝,故将王莽置于“传”中,贬于传末。

《汉书》中的“表”共八篇,多依《史记》旧表,而新增汉武帝以后的沿革。

前六篇的记载包括:记载汉初同姓诸侯王的《诸侯王表》,记载异姓诸侯王的《异姓诸侯王表》,记载汉高祖至汉成帝的《功臣年表》等,借由记录统治阶级来达到尊汉的目的。

后二篇为《汉书》所增,包括:《百官公卿表》,《古今人物表》,其中的《古令人物表》,班固把历史上的著名人物,以儒家思想为标准,分为四类九等,表列出来;《百官公卿表》则详细介绍了秦汉时期的官制。

《汉书》中的“志”共分十篇,是专记典章制度的兴废沿革。由于《汉书》已用“书”为大题,为免混淆,故改《史记》中的“书”为“志”。

《汉书》十“志”,是在《史记》八“书”的基础上加以发展而成的:将《史记》的“礼书”、“乐书”改为“礼乐志”,将“律书”、“历书”改为“律历志”;将“天官书”改为“天文志”,将“封禅书”改为“郊祀志”,将“河渠书”改为“沟洫志”,将“平准书”改为“食货志”。

同时又新增“刑法志”、“五行志”、“艺文志”、“地理志”,各志内容多贯通古今,而不专叙西汉一朝的历史。其中,如《地理志》详述战国时期、秦朝、西汉时期的领土疆域、建置沿革、封建世系、形势风俗、名门望族和帝王的奢靡等。

《五行志》集有关五行灾异之说而编成。但从另一角度看,却保存了大料的自然史资料。《天文志〉则保存上古至汉哀帝元寿年间大量有关星运、日食、月食等天文资料。

《刑法志》则概述上古至西汉时期的刑法,并且点出汉文帝、汉景帝用刑之重,更指出汉武帝进用酷吏而导致的恶果。《食货志》则详述上古至汉代的经济发展情况。《沟洫志》则记述上古至汉朝的水利工程,并说明治理水文的策略。

《汉书》中的“列传”共七十篇,仍依《史记》之法,以公卿将相为列传,同时以时代顺序为主,先专传,次类传,再次为边疆各族传和外国传,最后以乱臣贼子《王莽传》居末,体统分明。至于传的篇名,除《诸侯王传》外,一律均以姓或姓名为标题。

《汉书》列传中有关文学之士的部分,多记载其人有关学术、政治的内容,如《贾谊传》记有“治安策”;《公孙弘传》记有“贤良策”等,这些都是《史记》没有收录的。

而列传中的类传有《儒林传》、《循吏传》、《游侠传》、《酷吏传》等,此外又新增《外戚传》、《元后传》、《宗室传》,这些也是《史记》所没有的。

四夷方面,有《匈奴传》、《西南夷两粤朝鲜传》、《西域传》等三传。

此外,又仿“太史公自序”之意,“列传”最后一篇作《叙传》,述其写作动机、编纂、凡例等。“列传”以记载西汉一朝为主。“列传”各篇后均附以“赞”,即仿《史记》篇末“太史公曰”的体例,说明作者对人或事的批评或见解。

叙事体裁

在叙事上,《汉书》的特点是注重史事的系统、完备,凡事力求有始有终,记述明白。这为我们了解、研究西汉历史,提供了很大的方便。至今,凡是研究西汉历史,无不以《汉书》作为基本史料。

在体裁方面。《汉书》与《史记》同为纪传体史书。不同的是,《史记》起于传说“三皇五帝”,止于汉武帝时代,是一部通史;而《汉书》却是专一记述西汉一朝史事的断代史。这种纪传体的断代史体裁,是班固的创造。以后历代的“正史”都采用了这种体裁。这是班固对于我国史学的重大贡献。

体例沿革

《汉书》的体例与《史记》相比,已经发生了变化。《史记》是一部通史,《汉书》则是一部断代史。《汉书》把《史记》的“本纪”改称“纪”,“列传”改称“传”,“书”改称“志”,取消了“世家”,汉代勋臣世家一律编入“传”。这些变化,被后来的一些史书沿袭下来。

《汉书》比较完整地引用诏书、奏议,成为《汉书》的重要特点。此外,边疆诸少数民族传的内容也相当丰富。

《汉书》新增加了《刑法志》、《五行志》、《地理志》、《艺文志》。

《刑法志》第一次系统地叙述了法律制度的沿革和一些具体的律令规定。

《地理志》记录了当时的郡国行政区划、历史沿革和户口数字,有关各地物产、经济发展状况、民情风俗的记载更加引人注目。

《艺文志》考证了各种学术流派的源流,记录了存世的书籍,它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图书目录。《食货志》是由《平准书》演变而来,但内容更加丰富了。它有上下两卷,上卷谈“食”,即农业经济状况;下卷论“货”,即商业和货币的情况,是当时的经济专篇。

《汉书》八表中有一篇《古今人表》,从太昊帝记到吴广,有“古”而无“今”,因此引起了后人的讥责。《汉书》的《百官公卿表》后人非常推崇,这篇表首先讲述了秦汉封官设职的情况、各种官职的权限和俸禄的数量,然后用分为十四级、三十四官格的简表,记录汉朝公卿大臣的升降迁免。它篇幅不多,却把当时的官僚制度和官僚的变迁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汉书》史料来源,武帝前为《史记》。后一为其父书,二为各家所续《史记》,三为其它记载。

相关介绍

史学地位

《汉书》这部史学巨著,分为纪12篇,主要记载西汉帝王的事迹;表8篇,主要记载汉代的人物事迹等;志10篇,专述典章制度、天文、地理以及各种社会现象;《钦定前汉书》(现存11册)传70篇,主要记载各类人物的生平以及少数民族的历史等。

班固作《汉书》沿袭《史记》的体例,所不同的是《史记》有“世家”,《汉书》没有;《史记》记载典章制度的部分叫作“书”,《汉书》改称“志”。

《史记》贯通古今,不以朝代为限,所以叫通史。《汉书》纪传所记的都是西汉一代的史实,所以叫断代史。

断代为史始于班固,以后列朝的所谓“正史”都沿袭《汉书》的体裁,正如刘知几所说“自尔讫今,无改斯道”了。可见,其史学地位之重要。

《汉书》在我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也很突出。它写社会各阶层人物都以“实录”精神,平实中见生动,堪称后世传记文学的典范,例如《霍光传》、《苏武传》、《外戚传》、《朱买臣传》等。

开创断代史体例

首先,《汉书》开创了断代史的叙史方法,体例为后世沿袭。自秦汉以来,均为君主本位政体,本朝人往往不敢直接评论本朝政治,忌讳甚多,而断代史则合乎作者的心理,因为前朝已灭亡,评述前朝政事,危疑较少,较易发挥。故《汉书》一出,此后历朝官修“正史”均以断代为史。

班固之所以断代为史,并不是偶然的,而是适应时代的要求。他总结汉武帝到东汉初年,约一个半世纪的历史著作,加以创造性的发展,其目的是为当时统治阶级的政治服务。班固认为,《史记》的通史体例,将西汉一代“编于百王之末,侧于秦项之列”,既不利于宣扬“汉德”,又难以突出汉朝的历史地位。

这是《汉书》断代为史的根据。于是,《汉书》“包举一代”,断限起自西汉建立,终于新朝的灭亡,为了突出刘邦,就将《高帝纪》置于首篇。这种断代为史的体例,受到后来封建史学家的赞誉,并成为历代“正史”编纂的依据。

其次,在编纂体例方面,《汉书》继承而又发展《史记》的编纂形式,使纪传体成为一种更加完备的编纂体例。纪传体是以人物传记为中心,虽然各自独立成篇,但彼此间又互有联系,因此全书可以合成一整体。它既能扼要列举历史发展的大概,又可以详细记述有关的史事。

既便于查看个别人物活动的情况,又能顾及典章制度的历史沿革,其优点极多,使纪传体能为后世史家所采用。史学家章学诚曾在《文史通义》中说过:“迁史不可为定法,固因迁之体,而为一成之义例,遂为后世不祧之宗焉。”

例如,《史记》虽然立了《吕后本纪》,但却用惠帝纪年,《汉书》补立《惠帝纪》,解决《史记》在体例上的混乱;对于年月的记载也比《史记》详细和明确。对于传记的编排,《汉书》基本上按时间先后为序,体例上也比《史记》整齐划一。《汉书》继承了纪传体优点,此后正史均沿用纪传体的体例。

再者,《汉书》新创立的四种志,对于西汉的政治经济制度和社会文化的记载,比《史记》更加完备,从而提高了《汉书》的史料价值。

扩大历史研究的领域

《汉书》十“志”中,《食货志》为经济制度和社会生产状况提供了丰富的史料;《沟洫志》有系统地叙述了秦汉水利建设;《地理志》是中国第一部以疆域政区为主体的地理著作,开创了后代正史地理志及地理学史的研究;《礼乐志》、《郊祀志》、《刑法志》分别记载政治、军事、法律和有关的典章制度;《五行志》、《天文志》和《律历志》,都是研究古代自然科学的宝贵资料。《艺文志》论述古代学术思想的源流派别及是非得失,是一部极珍贵的古代文化史资料。

确立书志体

十“志”规模宏大,记事丰富,对于政治、经济和思想文化都有较详细的记载,特别是有关汉化部分更为详细。书志体始创于《史记》,《汉书》加以发展,后代正史的志,大抵以《汉书》十“志”为依归。书志体也成为后世典章制度史的编著所模仿,如唐朝杜佑所著的《通典》。

开创目录学

在《艺文志》中采用了刘歆《七略》的分法,将古代的学术著作区分为六大类三十八小类,加以论述,使人们对各学术流派的演变与发展,有更清楚的了解。加上,又保留了《七略》的大概面貌,成为人们研究上古至西汉末年旳学术发展演变的重要著作,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图书目录及学术文化史。

保存重要的历史文献

现存《汉书》约80万字,卷帙比《史记》繁富。它增载不少重要的诏令,主要集中在帝纪部分。在许多人物传记中,《汉书》又收入大量有关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方面的奏疏、对策、著述和书信。在《汉书》的十志中,也有类似的重要历史文献的收载,如《食货志》收入晁错的《论贵粟疏》等。

《汉书》还增补《史记》对于国内外各民族史的资料。例如,在《史记·匈奴列传》的基础上,《汉书》大量增补汉武帝以后的史实,比较完整地记述了自远古至西汉末年匈奴民族的历史。《汉书》又合并《史记》的南越、东越、朝鲜、西南夷诸传,在补充大量的史实基础上,以合传形式写成较为详细的《西南夷两粤朝鲜传》。同时,《汉书》改《史记·大宛列传》为《西域传》,记述今新疆境内我国各民族历史,以及中亚和西南亚诸国史。这些记载,均是研究亚洲有关各国历史的珍贵资料。

浓厚的封建正统思想

班固生活的时代,封建神学思想已发展成为当时的统治思想,而班氏父子又是“唯圣人之道然后尽心焉”的史学家,他们自然以维护封建神学思想为己任,将“圣人之道”作为自己著作的指导思想。这样,作者一面承袭《史记》的内容,一面又指责它的“是非颇谬于圣人”,因而篡改《史记》的观点,使《汉书》更加符合于封建正统思想。

从思想内容来看,《汉书》不如《史记》。班固曾批评司马迁“论是非颇谬于圣人“。所谓“圣人”,就是孔子。司马迁不完全以孔子思想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正是值得肯定的,而班固的见识却不及司马迁。从司马迁到班固的这一变化,反映了东汉时期儒家思想作为封建正统思想,已在史学领域立稳了脚根。

《汉书》神化西汉皇权、拥汉为正统的思想,其目的是为论证东汉王朝的正统性和神化东汉皇权服务的。因此,以阴阳五行学说为理论根据的“五德终始说”和王权神授的封建神学说教,便成为《汉书》的主导思想。为了宣扬“天人感应”、灾异祥瑞的封建神学思想,《汉书》首创《五行志》,专门记述五行灾异的神秘学说,还创立《睦西夏侯京翼李传》,专门记载五行家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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